2001年10月18日,當“江申”117號輪最后一個班次抵達十六鋪碼頭之后,長航武漢客運有限公司所屬客輪全部停航。上海長江輪船公司也于當年退出長江客運航線。至此,百余年的長江中下游客運退出歷史舞臺,那張從十六鋪出發(fā)的舊船票,也成為塵封的記憶。
1861年4月,木制明輪新輪船“火箭號”在長江用一個月時間完成上海到漢口的往返航程。這是長江航線上第一艘客輪,一個航次載旅客260人。此后,“火箭號”每兩個月從上海開航3次,以運載茶葉為主,兼搭旅客。這也開啟了長江上的輪船客運業(yè)務(wù)。
國人自有的長江航運是從輪船招商局開始。1873年1月17日在上海南永安街正式成立。當年輪船招商局在漢口設(shè)立分局(地址位于漢口民生路2號)。1873年7月10日,招商局所屬240噸輪船“永寧”號從上海出發(fā),掛輪船招商局旗,開航鎮(zhèn)江、九江、漢口,代表中國輪船首航中國內(nèi)河。
在沒有高鐵的年代,飛機票更是昂貴和需要特定條件的奢侈品。而廉價的船票就是大多數(shù)沿江普通百姓長途旅行的首選。當時長江上航運的客輪,都是以“東方紅”某某號為名的客輪?!皷|方紅”編號在兩位數(shù)以內(nèi),為大型長途客輪。例如:重慶分局的輪船編號為“東方紅1XX”;武漢分局的輪船編號為“東方紅2XX”;蕪湖分局的輪船編號為“東方紅3XX”;上海分局的輪船編號為“東方紅4XX”等。
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經(jīng)過改制后,長江客輪主要由三家公司運營,客輪也相應(yīng)改名。分別是重慶長江輪船公司的“江渝號系列”客輪;武漢長江輪船公司的“江漢號系列”客輪和上海長江輪船公司的“江申號系列”客輪。
排長隊購買輪船票,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,無論從上海出發(fā)去南通、南京、武漢,還是從長江沿途城市返滬,特別是春運期間。據(jù)許多年長的市民回憶,往返于上海、南通至南京有鋪位的四等艙船票最為緊俏,經(jīng)常是一票難求。因南通至南京沒有直航船,旅客是由大班輪順路捎帶的,票源要視上海的乘客多少才能確定。上海十六鋪始發(fā)船票的購買也是徹夜長隊,很多工廠企業(yè)單位在特定時間段,都派專人前去購票。
長江客輪一般都是有四層,船員艙位于第四層前部。旅客艙室位于每層的中前部和中后部,中部則是澡堂、洗臉間、開水房、廁所等,船尾則是餐廳和錄像廳。從艙位上講,大多分為二等艙、三等艙、四等艙、五等艙和五等散。五等艙艙室很多張床,全是三層鋪,環(huán)境就比較差一點了。四等艙位于輪船的第二層和部份輪船的第四層中后部,一個艙內(nèi)多為16個鋪位,上下鋪設(shè)置。
三等艙基本上位于輪船的第三層和部份輪船的第四層中后部,一個艙8-12個鋪位,也是上下鋪,每個艙室有一個洗手池,而四等艙乘客大多只能去船中部的公共洗臉間。二等艙大多位于輪船的第三層前部,兩個人一間艙,兩張單人床,里面有桌椅,有風扇,后期還加裝空調(diào)。算是“高大上”配置,當然其價格以及購買的難度也相應(yīng)大大增加。還有“五等散”,基本就是所謂的“站票”。長江客運最為繁榮的時候,特別是過年過節(jié)假日,船票更是難買,許多乘客只能買張“五等散”將就一下。運氣好的,能在甲板上,舷梯口找塊地方打地鋪。
據(jù)一些年長的乘客回憶:20世紀70年代在“東方紅”輪上用餐,2角5分一份,不要糧票,飯有3兩,還有咸菜蓋澆飯每份1角,蛋炒飯2角。另外時常會有紅燒大排或四喜丸子之類的菜品。飯點一到,當餐廳里飄出飯菜的香味,吃飯的人已從船尾排到了船頭,有時會拐一個彎。20世紀80年代之后,隨著船型和硬件的提升,以及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,旅客的餐飲有了多種選擇:出差的多了,他們常常在岸上買好熟食,老酒。由于乘船旅行的時間很長,旅伴之間,往往會打個牙祭,小酌一番。途經(jīng)比較大的碼頭再作補充,一直到目的地才盡興。餐廳也不像以前那么繁忙,有時改放錄像,很多以后又改成舞廳。船上的廣播站也開始引入“旅游”的概念,介紹沿途的港口的歷史、經(jīng)濟、人文與風景名勝。
上海十六鋪碼頭開船,一般第一站都會??磕贤ǎ@里一度曾是長江中下游客運吞吐量第二大的碼頭。上船的旅客很多,大都自帶鋪蓋,不一會在四等艙周圍,樓梯口都躺滿了人;這就是客輪的散席,這樣的散席一直要過了九江才消失。第二站是鎮(zhèn)江。如果在白天經(jīng)過,可以欣賞到很不錯的風景。輪船從長江主河道拐進來,就可以看到江岸上,綠樹掩映著紅墻金瓦,遠處可以看到金山寺。到南京基本上是白天或者正午,輪船從長江大橋下駛過,在下關(guān)碼頭要???個多小時,以加燃料,補充自來水,很多的旅客上下船。
船上的旅行生活雖然有些簡樸甚至艱苦,但也是悠閑和愜意的時光。閱讀、睡覺、乘客之間互相聊天,站在船尾欣賞外景。從十六鋪出發(fā)單單黃浦江這段航程就要兩個小時,這是欣賞上海美景最佳的時刻。途中有海鷗簇擁,頗有情趣。長江下游寬闊的江面,給人留下大海般的感受。溯江而上,不同的江面、不同的城市都是風格各異,風土人情、特產(chǎn)小吃盡收眼底。而且船上無論買東西,還是吃飯,都沒有火車上貴,價格和陸上差不多,許多不太計較時間的乘客,在輪船上吃飯,看風景。隨著硬件條件的改善,隨時可以喝到開水,可以洗熱水澡,花幾元錢就可以看場錄像,這樣的旅行生活有著比“綠皮車”更多的優(yōu)勢,還真是不錯哦。